【喻黄】斯德哥尔摩综合征（4）
地下室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，灯下的少年盘膝坐着，手上摊着一本小说书，目光却灰败空洞。
这是他用身体换来的权利，不用再忍受黑暗，甚至还可以看书打发时间，但是……
又一种浑浑噩噩的黑暗笼罩了黄少天，无关环境，只是黄少天内心死寂的映射。
他在喻文州的牢笼中挣扎过，却被这人的极端冷静与极端疯狂给彻底击倒，脚踝的锁链不止锁住了他的人，还把他的心也禁锢在这一方天地之间。
为了谋取生存的权利而降低底线之后，黄少天也失去了自杀的勇气。
况且……
黄少天的左手不自觉地抚上心口，那里曾经被喻文州的刀狠狠地刺伤，但是，喻文州并非只是单纯地让他体验一下忤逆自己的痛苦，因为黄少天在伤口结痂后发现，刀痕居然是一个字母“Y”。
Y，喻。
——少天，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……
喻文州那天的话语深深地刻在黄少天脑海里，冷静下来之后，黄少天才开始回味这句话，伴随着这段时间让他几乎要疯癫的痛苦，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，无神的眼眸此刻也染上了深深的恐惧。
这样的爱，太疯狂了。
黄少天深吸一口气，尽量不让自己回想那些糟心的事情，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却不听话地一遍一遍回放着，包括不久之前那荒唐却又旖旎的事情……
喻文州对他的所有事都了如指掌，送他消遣的书是他爱看的，给他送的饭也是极其契合他的口味，但偏偏这样，又让黄少天不寒而栗。
喻文州的可怕，随着时间的流逝，一点一点地展现在黄少天眼前，叫他连抗拒的心思也渐渐熄灭了，虽然没有明确的东西显示时间，但是从吃饭的次数来说，黄少天估摸着自己已经被关了两天了。
仅仅两天，他就被磨的一点性子也不敢有。
熟悉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。
又是那种不紧不慢的节奏，黄少天一个激灵，慌忙从原地站起，地下室的大门被推开，喻文州微笑着走了进来。
等到喻文州走到近前，黄少天才发觉有什么不对劲。
咦？他为什么不关门？
不过也顾不上思考什么，如同再普通不过的爱人一般，黄少天吻了吻喻文州的嘴唇，低声道：“你……你来了？”
“嗯。”喻文州应了一声，忽然蹲下身抚向黄少天的脚踝。
黄少天下意识地一僵，还没琢磨过来喻文州要做什么呢，就听到“咔”的一声，他的脚踝一阵轻松，黄少天一低头，发现禁锢着自己的脚铐已经被解开了。
接着，他听到喻文州轻声道，“少天，门开着，你想出去吗？”
黄少天跟着了魔似的抬脚往前走了一步，心脏开始了狂乱的跳动，前方的自由对他有着无尽的诱惑，黄少天明白，如果他能逃出去，他就可以彻底解脱，但是……
在踏出下一步之前，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喻文州，喻文州歪了歪脑袋，唇角扬起一抹温润的笑，眼神犹如无波古井，又像是黑幽幽的星空，深不见底。
黄少天如梦初醒地缩回脚，额头沁出冷汗，恐惧地看着喻文州，又后退了几步，不断地摇头：“不，我不出去，我就呆在这里……我不会出去的……”
门就这么开在那里，但黄少天却丝毫没有闯出去的勇气，因为他知道，喻文州不可能放他走。
对喻文州的恐惧已经刻在他的灵魂深处，他明白违背了喻文州的想法会有怎样的下场，他会死的……
不，他会遭遇比死更可怕的事情！
喻文州的声音在地下室回荡着，居然有种缥缈不真实的感觉：“真的吗？我不会拦着你的，如果你想出去——”
“不，不要！”黄少天猛地拉住喻文州的手，声音软化了几分，哀求道，“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了，喻文州，我什么都听你的，我不走……”
喻文州的笑意浓了几分，他拉起黄少天的手，优雅地在他手背上烙下一吻“乖。”
喻文州浅笑着，弯腰收起了脚铐，缓缓退到门边，一抬手，锁链砸在门外，发出清脆的、巨大的响声，黄少天如同一只受惊的幼兽般瑟缩地看着喻文州，浑身发抖。
“作为你听话的奖励——以后你不需要这个了。”喻文州轻声道。
黄少天如释重负，心跳依旧剧烈，情绪却渐渐平复下来，他并没有注意到，此刻他居然对喻文州的行为生出了些许感激的情绪。
“你……会关我多久？”或许是现在的氛围有些轻松，黄少天没忍住，问道。
喻文州淡笑道：“到警察发现你在我这里为止。”
黄少天瞳孔微缩，低下头，闷闷地道，“你早就预料到那一天了？我以为一切都会在你的掌控之中，你……”
“我当然知道，这又不是香港的警匪片，警察也不会是无能的。”喻文州再次走到黄少天的身边，道，“他们迟早会找到你，我很清楚这一点。”
喻文州抬起黄少天的下巴，目光柔软地像是要把人融化在其中，他浅笑道：“但我并不后悔。”
黄少天明白喻文州的意思，如果正常的追求，喻文州这辈子都不会得到黄少天，所以他选了一种最极端的方法，即使后果是牢狱之灾，喻文州也不后悔。
黄少天向前凑了凑，主动吻上了喻文州，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，但是一想到喻文州会被抓走，他居然有种难受的感觉。
但是……
只有喻文州不在了，他才能获得自由。
显而易见的，一旦警察查到蛛丝马迹，发现他只是时间问题。
既然如此，他为什么不对喻文州好一点呢？
反正自己也不会再吃亏了。
黄少天自己说服了自己，却自动忽略了一个事实。
喻文州的疯狂，喻文州的温柔，喻文州的残忍……他畏惧于喻文州的可怕，却又情不自禁地注意到喻文州不经意的体贴与温柔，一切的一切混杂在一起，成了一剂令人失忆的毒药。
他忽略了自己最初对喻文州的，打心底里的怨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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